送给那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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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回到家,首先打开邮箱,看看有没有来自美国的邮件,很多时候失望而归;然后再一头扎进作业里,突然接到一个来自老家随州姨姑的电话,一接电话,是一个稚嫩模糊的女声:姐姐,我想你。 
  我听出来了,是小琪琪 
  千盼万盼等大洋彼岸的邮件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千里之外老家的电话。 
  姨姑说,串了一个星期的门,她谁也没想。就像我,非要让妈妈给我打电话。 
  小琪琪像以前一样以前一样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孩子气的随州话,她说话就像我小时候和水一样,先尽最大的努力一下子喝一大口,中间都不停,直到饱满了嘴巴,才停下来往下咽。她说话也是,尽最大努力说一大串,面不改色的,然后突然停下来。我没听懂。 
  姨姑说,她的意思是,姐姐,你明天回来吧。 
  我很感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说,可是姐姐要上学。 
  多么实际的一句话,上学,一个最有力的,最自然的理由,堂而皇之的把我从老家的一大家子亲人前带走。 
  老家随州一点也不好玩,但每次离开那儿我都会哭,仿佛成了一种习惯。我最害怕离开年迈的爷爷奶奶,看着他们佝偻的身影,好害怕下一次他们本已苍苍的双鬓又白了一层;我最害怕离开幼小的弟弟妹妹,听着他们软糯的童声,好害怕下一次她们透澈单纯的目光世故了一分。 
  今年还是像往年一样串门,大年初二,首先遇到陈思语,小语,她长得更高更漂亮了。 
  脑海中一直是四五岁的她,刚刚到我的膝盖,向所有小孩子一样包得像个粽子,脸蛋白嘟嘟嫩生生,每次都是我陪着她玩,跟她说话,他不理我,妈妈还要早旁边解释它只是害羞。果然,不出半个小时,她就露出像花一样漂亮的笑容。轻轻小声地喊我"姐姐"有一次她把爷爷刚贴上的春联给撕了,我正要生气,她回眸一笑,笑得像蜜一样甜,弯弯的月牙似的眼睛满满的都是美好,两个小酒窝都陷了下去,不仅不舍得生气,倒想抱起她亲一口。 
  如今她大方的牵着我的手,大方得跟妈妈说要跟姐姐玩。天生丽质难自弃,漂亮可爱,像小公主般骄傲的他周身都散发着一圈耀眼美好的光晕,她带我参观各种各样的地方,送我各种没用的夏玩意儿,跟我撒娇,带我到河边玩。 
  她有说不完的话,炫耀不完的故事,她自己放我都不敢放的鞭炮,还"大方"地给我买好几包,他给我展示他见得鹅卵石,很得意地说曾她们一分钟她们就会热,还让我选一个,它给他的小娃娃洗澡,她给我看他的水精灵,她说叫海绵宝宝。 
  小语,依旧笑靥如花,唯一一点可惜的是,在她灿烂的小天使一样的脸上,再也看不到那种我最喜欢的,在小孩子脸上独有的,那种呆呆的,毫无表情,无辜,却最纯洁,最简单,最天真,最无瑕的面容。 
  因为,小语长大了 
  在小语跟我活活泼泼玩的时候,一旁的小琪琪迷茫无辜的一个人坐在那儿。有一次我跟他说:我们一起玩儿啊,并去拉他的手,她怯生生地缩了回去。小语的叫声又传了过来:姐姐,快进来! 
  然后过了一会儿,小琪琪被她外婆拉着来找我们,她外婆说:你们跟她玩呀,没有人跟她玩,她吵着要回家。小琪琪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扭扭捏捏,还是不肯接过我的手。 
  小语像交际花一样大大方方地说:小琪琪,跟我们一起玩呀,看她还是害羞,就拉着我的手说:姐姐,我们去玩吧,那边有很多很漂亮的鹅卵石,我带你去,快走! 
  最后小琪琪被她姑姑牵着,默默地跟在我们后面。 
  小语最开始看到她就拉着我让我赶快跑,后来看她还是来了,又以大姐姐风范说:小琪琪,送你一块石头。 
  小语玩得很开心,一个劲地在石头上走,小琪琪还是有些紧张,但她开始笑了。有些腼腆。 
  小琪琪笑起来也好好看,特别可爱单纯。 
  也许小孩子笑起来都好看吧。哦不对,我觉得小孩子怎么样都好看。小琪琪开始说话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我听不懂的语句,羞羞怯怯的,说话不看着别人的眼睛,看着地上。 
  第二天亲戚们都到我家做客,小琪琪最开始不理我,直到她去了公园后,也许是心情好了吧,他竟然主动找我说话,炫耀她买的泡泡。 
  我以我那超凡脱俗的耐心与毅力陪她玩《今天小语不在》,她最开始是那种激动,高兴而紧张的样子,就像我刚刚跟一个陌生人谈得有些愉快,很想博取他的好感,又有点害怕取不到这样的效果。可不久后可爱的小琪琪彻底放开了。她也要拉住我的手跑,她要跟我玩不正宗版炒黄豆,每次她扭到地上就会笑得特别开心,她用她的肥皂水替小娃娃洗澡,再放到被子里《这时候我还是很替爷爷奶奶心疼的》,她躲到窗帘里稀里哗啦卷来卷曲把窗帘滚的声音很响,她快活的大叫…… 
  小孩子是从来不会知道累的,我筋疲力竭地坐在沙发上,小琪琪还兴高采烈地咬着我的手,满含期待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姐姐!我们再来玩炒黄豆! 
  就是一个小孩子最疯,最调皮的模样。 
  第二天我就走了。想起爷爷奶奶,想起快要工作的哥哥姐姐,想起刚刚五年级的轩轩……我并没有想起昨天那个活蹦乱跳,见到别人都害羞,直跟我玩的小琪琪。 
  都说小孩子是最无情的,他们永远不会记住你,不会记住跟她一时之欢的人。曾经每次离开花儿般美好的小朋友们,我都会不舍,惆怅,然后想念。但如今也学会向我曾经有点鄙视的大人一样在他们面前宽容大度耐心,好像多爱他们一样,一离开就再也不提她们了。 
  直到接到这个电话。 
  小琪琪说她想我了。 
  小孩子也是有记忆的。 
  就算如今她终于忘了我《当写到这段时小琪琪给我打电话已经是四天前的事,因为学习太忙我只能一段一段写》,我也会很感激她。至少她让我知道自己做个有情人,无论对谁,总会有回报。 
  就像小语可,她今年还不是第一个拉上我的手? 
  可我一想到再过半年,也许其他人还是曾经的样子,可你们,突然就变了会怎样! 
  是啊,每次想到这个都不禁有些恐惧。就像变魔法一样,突然突然的,就物事人非。小孩子长的那么快,一眨眼的事,朝夕相处的父母都容易错过你们某些时刻,某些美丽的日子,更何况我呢? 
  再过半年,你不是那个说话说不清楚的小女孩,你不是那个喜欢鹅卵石的小女孩,你不是那个还要人抱的女孩…… 
  在轩轩家见到了淑敏,曾经我最喜欢的女孩。那时她是真正的安静,只喜欢被我抱着。乖得不得了。那年暑假一群孩子们只知道抢一大堆自己跟不吃不完甚至不爱吃的肉串蛋糕,只有淑敏默默地只拿了两个,然后拿出一个对我说:给你,姐姐。 
  喜欢她圆圆的脸蛋,呆呆的样子,偶尔露出笑容时真正的高兴,还有那种懂事到让人心疼的个性。 
  如今!苍天啊!见到我她很热情的问好,然后就把轩轩推倒床上,用她那还算绵绵的拳头打他!好一副野蛮女友的样子! 
  还有她那张高的个子,尽管还是比我矮一截,但再也不是曾经我需要蹲下来握着她的小手听她说话的女孩了。 
  算一算,她现在也九岁了。 
  我再也找不到他和以前一样的地方了。不对,除了她在跟轩轩玩游戏时那很亲切的"哥哥". 
  小时候她轻轻地,软软的,流露出无比的敬佩;如今虽然加了些霸气活泼的成分,但我总算听出那份没有变的信任。 
  那些我喜欢的小孩,终究是要成长的。作为一个"姐姐"也只能含着无奈或期待接受他们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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