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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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短促的“嘟”声小心翼翼地响起,每次开口语调都不尽相同。我小心地辨析着对方语调中的情绪,搜索着恰当的话语。遇上成绩顺心的,我们还能兴高采烈地讨论一下暑假的疯狂计划;如若碰上名落孙山的,我却真的不知该如何安慰。无论如何,居于一个成功者的高度,我真的害怕自己疏忽的言语刺痛他们敏感的神经,所以,电话里通常是阵阵冗长的沉默与尴尬……

  几通对话下来,不觉手心已渗出了细密的汗。心头仿佛硌入了一些碎碎的铁屑,锈迹斑斑的钝痛,让人莫名地无力。一步步踱上平台,前所未有的开阔,将温婉到小家碧玉的乡间风景以一种磅礴的姿态脆脆地砸向我。似坚硬的冰川扑面袭来,在嵌入胸膛的刹那华丽地碎掉;清凉,却裹挟着莫名的战栗……青嫩的作物排作柔美的图案,精神抖擞地散落在田间。偶尔有几点飞燕划过空旷的天幕,残留下道道淡痕。完整的心绪被被镂空,漏下丝丝伤感。

  手机就是在这时响起的。久违蒙面的孩提时代的朋友,声音,却是陌生到惊人。他的声音沙哑乃至艰涩。由于考试时过分紧张,他以三分之差落榜了;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了了解A中择校生的相关情况的。

  “小蓓,你说万一我买进去成绩很烂怎么办?”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总不能浪费了父母的钱吧?”

  他的口气无奈而又失落,刹那间亘开了一种难言的陌生感。好似清泉漫过记忆,摇曳着记忆里的那份潮湿。记得儿时的他,圆圆的脑袋,胖胖的身子,还有一张挤满笑容的胖嘟嘟的脸。他淘气得就像一只刚从溪涧中横行出的螃蟹,丢虫子进女生课桌啦,上数学老师家的后山偷个桃子啦。无恶不作,没心没肺。张扬的笑容盛开在那个烂漫的的年龄,不经意间触及,令人甜蜜而疼痛。

  我答非所问:“你变了好多。上次在街上碰到你都不敢认了,又瘦又高的。”

  他笑了笑:“你可胖了不少呢。”

  “呵呵,我要减肥!”我说,“不过记得小时候你老欺负我,还藏我的课本,典型的欠扁型野猴!”

  他的语气终于活泼起来:“还说我?!后来你当上班长大权在握不是对我疯狂报复么?小肚鸡肠呐!”

  我开心地笑,泪水却慢慢地涌上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孩子不是吗?那时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光着脚丫顶着烈日在滚烫的石子路上疯跑,卷着裤腿在小溪里恶贯满盈地捉螃蟹宝宝,甚至还异想天开地去吃什么烤知了……农村的孩子。干净质朴的童年。作业很少,动漫很少,零花钱很少。可快乐却像夏夜里柔煦灯光下的小虫子,扑满心房……

  我们卑微,没有被寄予厚望,所以我们很开心很自由。可当时间席卷而过,当“学习”一词铺天盖地而来,一切一切,便天翻地覆。

  没有了山花烂漫,没有了胡思乱想。

  只有课本,只有考试,只有“感恩”。

  我是真的很难过。

  电话那头,他缓缓地絮说着暑假宏伟的补课计划。而当我问起一些旧时伙伴的情况时,他只淡淡道:“我忘了呢。”

  忘了。

  的确,总会忘的,应该忘的。

  人不就是在这种遗忘中,一点点磨掉棱角,一点点长大的吗?

  只是有不知多少次,抚摸着自己年轻的面庞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快就要老了呢?”

  每一次,都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或许,世事催人老。大大小小的考试,大大小小的战役。我们锻就了钢筋铁骨,却加速了心灵的衰老。中考,这场生死之战,不知又榨干了多少孩子的心血,夺去了多少残存的童真?

  生活不是喜剧;可生活永远都是励志剧。我们别无选择。唯有整装待发,突击下一场战役。

爱去舞 人体艺术 妇科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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